在古希腊神话中,浩瀚苍穹的繁星中有一个叫双子的星座,关于双子星座的来历,有着一段美妙的传说:这是一对孪生兄弟的化身,他俩的名字叫卡斯托尔和波吕杜科斯。这兄弟俩都出身于斯巴达王室,母亲是公主勒达,唯一的不同是弟弟的父亲是斯巴达国王,二哥哥的父亲则是“万神之神”宙斯。兄弟俩还有一位妹妹,她就是古希腊的绝代美女、引发特洛伊战争的海伦。兄弟俩长大成人之后,既有雄武的天姿,又掌握精湛的本领,很快在希腊成为威名远震的大英雄,而且形影不离、福祸同享。和众多大英雄一样,他俩参加过许多次远征冒险,经历着一场场悲壮激烈的浴血搏杀……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战斗中,哥哥卡斯托尔不幸身亡,弟弟波吕杜科斯悲痛欲绝,便苦苦哀求天父宙斯,要用他自己的生命赎回哥哥的生命。天神宙斯深感其诚,准许他们兄弟两人可以一生一死轮流交替,如此,兄弟依然可以共享不朽与死亡。后来,天神宙斯为了褒奖他们的兄弟深情,将他俩迎入神界,置于群星之中,便成为璀璨的双子座…… 天上有双子星座,留下凄美动人的神话;地下有双子城,书写不朽千古的传奇!仰望星野,银河若带,双子闪烁,照耀出洪荒六合的亘古不灭;俯瞰原隰,淮水如练,山形依旧,而城邑兴替,旧貌新颜,流传着沧桑世间的梦幻无常…… 上篇:梦古 水,是生命的摇篮;水,更是文明的纽带。 在人类生存能力和文明程度尚处蒙昧状态的远古时代,“逐水草而居”,成为先民们居住繁衍的重要方式。那时的先民,对于自然水域还充满着敬畏和恐惧,《尚书·尧典》所载“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便是对于远古先民“洪水记忆”的追索。随着人类社会文明化程度的提高,先民们对于河流湖泊的驾驭能力也得到提高,堤坝和沟渠的修浚为农业生产提供充分和可控的资源,木舟和桥梁的建造为人类活动拓展交往与传播的渠道。《尚书·汤诰》云:“东为江,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四渎已修,万民乃有居。”《周易·系辞》云:“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华夏先民们在西起秦陇,东至海滨,北自燕山,南达江南的广袤原野上,以灌溉农业为基础,以交通水利为纽带,逐渐构筑起中华文明的核心区域。 “四渎”之中,淮河曾长期是中央王朝的“南土”。周人兴起于西岐,“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淮河之滨才正式纳入中央王朝的统治体系之中。其后数千年的漫漫历史长河之中,每逢盛世,淮河便是会通南北、勾连天下的通衢;而遭遇乱世,淮河则成为一条充满民族伤痛的血泪天堑。千里长淮,人烟稠密,古往今来,一座座通都大邑、一处处浦港渡镇,演绎着一处处的繁华与喧嚣。 千里长淮,绵绵瓞瓞,人烟轴辏,四民云集。在淮河下游,曾经有两座繁华的城市隔水而立,损荣并俱,休戚与共,这两座“双子城”正是泗州与盱眙。如今,长淮波涛静静地拍打着堤岸,青黛山峦如翠屏般洒落,淮水南畔的盱眙城内灯火星星,淮河北浦却是一派碧草依依的田野风光……然而,千百年以来那段泗州与盱眙“双子闪耀”的历史传奇,依然在历史时空中散发出久远的魅力。 盱眙是一座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城市,泗州则是一座曾经繁华千年、盛极一时的都会。盱眙和泗州风云聚会于一千多年以前铁马烽镝、硝烟散尽之际,不过盱眙城的历史要比泗州更为悠久。 春秋战国时代,淮河下游为徐夷旧地,联接着中原与江淮地带,乃是吴国、越国、楚国等诸侯逐鹿争霸之地。伴随着秦王扫六合,“盱眙”正式作为秦朝的一个县而跃入中国传统史籍的视野。《史记·项羽本纪》记载秦末动乱中,项梁所统率的楚国旧部拥立楚怀王孙为王(后为义帝),以聚合诸侯,共伐暴秦的史事:“乃求楚怀王孙心民间,为人牧羊,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所望也。陈婴为楚上柱国,封五县,与怀王都盱台。” 秦汉时代,这里北望泗水,东联东阳,西接临淮,乃是英雄饮马、黎庶耕耘的地方。魏晋南北朝时代,这里襟江跨淮、联南抗北,盱眙城池见证着一场场浴血厮杀,喘息着战伐间歇难得的一丝和平曙光。跨越南北朝的大分裂与大动荡,沐浴着隋唐盛世荣光的盱眙蓦然而回首,发现在淮河对岸,一座名叫“泗州”的城池正和它遥相呼应,开始演绎着双子城的千年传奇。 大约在南朝刘宋时期,盱眙县城由秦汉时代所在的淮河东岸甘泉山一带迁徙到今天的第一山周边地区。一百多年后,北周大象二年(580年),也就是隋文帝统一南北的前九年,淮河北岸的泗水下游,泗州悄然建置。又过了一百多年,到了武则天统治时的长安四年(704年),在盱眙县城的淮河对岸,朝廷新设立一个名叫临淮的县,一座新县城在淮河与汴河交汇处拔地而起。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735年)泗州州治正式迁至临淮县,于是,淮河北岸的这座城池开始拥有一个沿用千年的名称:泗州。 盱眙诸山峦,西起浮山,东至龟山,淮河沿着盱眙的境北形成近乎90度的直角转弯,由东西向而改往北经由古淮安府城折东入海。盱眙就如同一座屏风,背倚着江淮起伏的千顷沃野,面向着自中原铺展而来的黄淮平原和汴、泗诸水。泗州城雄踞汴河入淮水之咽喉,使得原本就雄踞东南的盱眙形胜更为重要,诚如清康熙《泗州志》所云:“北枕清口,南带濠梁,东达维扬,西通宿寿,江淮险扼,徐邳要冲,东南之户枢,中原之要会也。” 唐代至北宋,泗州因汴河而盛极一时,盱眙县归属泗州,两座城池隔淮河相望,成为名符其实的“双子城”。汴河自北而南,穿城而过,成为泗州城市发展的中轴线,行舟参差,舳舻相连,闻名遐迩的普照禅寺灵瑞塔矗立于汴河之畔,熠熠生辉。泗州城与盱眙县隔淮河南北相望,两城之间有浮桥相连,故唐宋泗州交通之便利,不光有汴河水运,在泗州亦可舍舟登陆,直向东南。北宋文豪苏轼经行泗州,游历泗州对岸盱眙城外第一山,留下《行香子·与泗守过南山晚归作》词。东坡居士在这首词所描摹的,正是游赏泗州南山,即今淮河南岸盱眙第一山,映入眼前的那泗州与盱眙的繁华景象: 北望平川,野水荒湾,共寻春、飞步孱颜。和风弄袖,香雾萦鬟。正酒酣时,人语笑,白云间。 飞鸿落照,相将归去,淡娟娟、玉宇清闲。何人无事,宴坐空山。望长桥上,灯火闹,使君还。 然而,铅华洗尽,盛衰难料。靖康闻变,宋室南渡,东南苟安,不思中原。千里长淮遂成南北天堑,江淮炊烟尽成他乡风景,泗州和盱眙被长淮天堑所拆散,苦涩地见证着宋金世仇的百年对峙。《诗》云:“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南宋庶民士人每踏淮浦,望着北方的咫尺天涯,空留下无数的怅惘和叹息。万里大江,尚投鞭可渡;千里长淮,直如卧榻之侧的丝绦衣带耳。“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南宋划淮而治,盱眙升格为军,同州、府一级,而承担军政边防要务。从盱眙城内第一山上题词吟赋,隔淮咫尺而能清晰眺望到的,正是沦落入金人之手的淮泗重镇——泗州城。“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何必桑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唐诗意象中,塞外长城脚下流淌着的桑乾河才象征着边疆绝域,而数百年后,南宋诗人杨万里所咏叹的,却是盱眙城外一苇可渡的咫尺天涯。泗州渐北,平川奔涌;盱眙渐南,峰壑起伏。宋金于此,几番争战。淮河两岸战火连绵,泗州和盱眙这对“双子”,却如兄弟阋墙,无奈地在南北厮杀的历史漩涡中挣扎…… 南宋朝廷常年向金人称臣、纳贡,每年向番邦奉送白银、绢匹等物资,称为“岁币”,以此换来屈辱的“和平”。而历史的不经意中,泗州与盱眙共同目睹着这段饱含血泪的青史。盱眙城外,淮水南畔,丘岗星罗,峰峦叠翠,这儿矗立着一座不起眼的孤峰,高莫许十余丈,周方仅半里,名号宝积。在南宋,此处却是岁币库的所在。南宋周密《齐东野语》对于“岁币”有着生动的记载:“绍兴岁币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枢密院差使臣四员管押银纲,户部差使臣十二员管押绢纲。同左帑库子、秤子,于先一年腊月下旬至盱眙军岁币库下卸,续差将官一员,部押军兵三百人,防护过淮交割。”盱眙与泗州成为宋金南北买卖“和平”之污地,也目睹着华夏民族一段痛史。 宋金之间政治上不平等,经济上的榷场贸易却很兴盛。榷场乃“与敌国互市之所”,类似于今天的边贸口岸。宋、金之间虽然屡兴战事,然而两国军民的边境贸易却一直延续。宋金榷场贸易,以泗州-盱眙为最盛,历时最长,自绍兴十二年(1142年)至金末近百年,其间仅因金海陵王南侵而中断六年。宋金对峙期间,泗州城因为榷场贸易而得以维持其繁盛的商业贸易,泗州对岸的“蕞尔小城”盱眙一跃而成为南宋内陆边贸的重要商埠。 中经蒙元一统,下趋明清之世,盱眙和泗州一直维持着唇齿相依的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太祖朱元璋祖籍江南句容,其祖父始移居泗州盱眙,朱元璋扑朔迷离之身世也直指“泗州”。明代泗州地方以“龙兴之地”自居,万历年间,曾惟诚撰泗州方志题为《帝乡纪略》,而盱眙县也不甘其后,编纂《盱眙县志》冠之以“帝里”之名,遥相呼应。然而,明祖陵带给泗州城的仅仅是历史上最后一丝荣光。明清两代河患频仍,朝廷又以“刷黄、济运、导淮”为方针,高筑高家堰,泛滥洪泽湖,而常置其上游的泗州、盱眙等地于不顾。在运河、淮河、黄河诸水道交相侵逼下,泗州这座《泗虹合志》所赞“衢闾整饰,栋宇毗连,百货之所集,人才之所钟”的淮上都会最终在清代初年沉沦于洪波之下。 据康熙《泗州志》记载,“(康熙)十九年夏六月,淮复大涨,高出堤者数尺,樯帆往来,可手援堞口。嘻,甚矣哉!官若浮鸥,百姓尽奔盱麓、乡村若鸟兽散,今仅余南关外一线外堤数十丈而已。”地处淮河北岸、洪泽西侧,地势低洼、一马平川的泗州城终遭灭顶之灾。而淮河南岸丘峦起伏、地势较高的盱眙县城便成为泗州百姓“尽奔”的收容之所。在泗州城池沦没、百姓流离之际,一衣带水的盱眙不忍睹视共同矗立近千年的“兄弟”劫数终尽,而伸出其臂膀,接纳着泗州的官员与百姓,支撑起泗州最后的“希望”。 其后,泗州地方官员于泗州城门楼上理政达十余年,其后寄治盱眙县第一山上近百年,从官至民一直难离故土。然而,洪浪滔天,不可收拾,正如“双子座”神话中哥哥卡斯托尔身亡一样,千年泗州城终成为历史陈迹。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泗州州治不得不最终前往虹县(今安徽泗县),“裁虹并泗”。迁往虹县的泗州作为清代安徽省下辖的直隶州依然继续存在,直到清末。然而,“水淹泗州城”后迁徙的泗州却再也难复曾经“水路都会”的风采。历史如烟,数百年后,隋炀帝下扬州的传说,水淹泗州城的故事,依然在盱眙乡野、泗州故里口耳相传,然而斜阳残柳,曾经“双子城”的梦境总难寻觅…… 下篇:幻今 玉阙空悬映桨影,梦忆淮浦,金桂银霜凝。泗渚舟舶划孤潮,都梁灯火起繁星。 不尽晓风满画屏,南山若黛,碧波绕新邑。梦折柳梢千般意,月满轩楼万家情。 ——《蝶恋花·盱眙忆月》 今日的淮水之滨,盱眙是一首耐读的诗篇。 盱眙是一座水城。 淮河千里,自桐柏山汩汩源流,蜿蜒而东,沿途接纳若干条大小河泊,历经河南、湖北、安徽、江苏四省,在盱眙境内缓缓注入洪泽湖。淮水的灵动,洪泽的胸襟,赋予这座城市以南北兼容的城市气质。宽阔的淮河自盱眙城北缓缓流过,南岸是绿树叠翠,满眼市井阜盛,北畔是湖泽若网,一派田园风光。淮河水哺育着数十万盱眙居民,影响着盱眙百姓生活的的方方面面,更塑造着盱眙这座城市的内在精神。依淮水而居的人们,他们努力地驾驭着滚滚波涛,做好“水”这篇大写的文章,淮河水和洪泽湖所带来的丰富物产,尤其是那本不起眼的小小龙虾,正在给这座城市带来富足和希望。这“千里长淮入大湖”的淡雅幕布上,正在绘就一幅充满生活气息和美好憧憬的希望长卷。 盱眙是一座山城。 《说文解字》曰“盱,张目也;眙,直视也”,后世以登高望远之意解读“盱眙”,倒也贴切。此地虽无崇山峻岭,而丘峦起伏如翠屏,映照淮畔,俯瞰街市,山水楼宇相连,入夜便恍如另一座桃源。千里之外的大别山诸脉延伸向东为江淮分水岭,滁州、明光、来安诸地的低山缓岗逶迤而入盱眙境内,蜿蜒而至盱眙城。淮河因峰峙在这儿转弯,城市却因为丘峦而增色。襟城滨淮,近乎南北纵列叠岭,起伏连绵。盱眙以北,龟山、甘泉诸山若利剑而立,划开淮河径流与洪泽微波;淮河岸边,象山、戚大山岩壁陡峭,峰峦奇险;第一山(即泗州文献中常称的“南山”)若翠屏临淮,楼观峥嵘,涧泉浩涌,嵯峨怪石,盘秀乔松;都梁山古有“泽兰香草”传说,岭重城绕,林木苍郁;宝积山孤峦点缀淮畔,自是别有风流…… 盱眙是一座古城。 两千余年的建城史赋予这座城市深厚的历史底蕴,也留存予今天的盱眙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第一山下,淮河之滨,曾是盱眙最为繁华的老居民区,虽然经过多少年的老城改造,至今老城区诸多街坊中仍保存着很多明清文物遗存。胡家巷、黄牌街、井头街、老船塘……一处处老地名、一条条老街巷延续着明清而来的市井生态,明伦堂、周氏祖宅、胡家巷古井、淮河古堰……一座座老建筑、一段段老故事传说着百年以降的文化记忆。从城市向北眺望,那一座大明祖陵见证着盱眙“帝乡”的风采。因宋人米芾诗书而闻名的东南“第一山”更是盱眙历史文化的精华,自宋代以来,名家墨客登山揽胜,题名于绝壁,蔚为大观的第一山题刻见证着盱眙城的历史沧桑和千古风流。 当然,更不能忘却淮河对岸那湮没三百载的泗州城遗址。荒草凄凄,空余古城夕阳;淮水滔滔,难寻运河残堤。千年泗州古城的砖石瓦砾深陷于层层淤泥之下,泗州城的文化印迹却依然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盱眙是一座新城。 滚滚春潮,见证着“淮上明珠”奇迹般的变化;冉冉旭日,赞叹着“都梁古郡”梦幻似的新姿。曾几何时,这座小城局促在第一山下、淮河之畔那一块丘峦与堤堰间的狭长地带,山围水绕,户密街窄,是一座再也普通不过的苏北小县城。弹指一挥间,旧貌换新颜!在时光中静静穿梭的淮河惊奇地发现,这座美丽的小城正在以惊人地速度描绘出最新最美的容妆。入夜,在都梁阁上眺望,道道金黄色的车流奔腾不息,宛如血脉状的路网交织纵横,从淮河岸边、都梁山下延伸向静谧的远方;入夜,在奥体中心外凝神,多彩闪耀的聚光灯令天际的繁星黯然失色,广场楼宇间的欢笑声划破天际,洋溢着生活的富足与和美…… 今日的淮水之滨,泗州依然是一段未了的传奇。 “水漫泗州城”的传说在这片土地上萦绕着,数百载的悠悠苍黄,曾经的惊叹与感怀依然在文献与历史记忆中浮现。终于寻觅到,一天天历史尘埃的累积,这座昔日繁华“如杭州市”的陈迹一点一点重见天日。 下面,我们用几个关键性的年份和事件来梳理一下这座从梦幻迈出、渐渐步入眼际的古代都市: 1976-1978年,盱眙城北兴建沟通南北的淮河大桥,工程施工部门曾对泗州城遗址周边的小洲滩进行钻探,发现建筑基址的痕迹。现在我们知道,这座大桥正好叠压在泗州城东门外的外城濠上。 1986-1993年,盱眙文物工作者在简陋艰苦的工作环境下,对于泗州城遗址开展调查工作,泗州城的城墙根基、墙体、建筑条石、浮桥桥墩等建筑遗迹一一得以确认; 1999年,在江苏省物探院的大力支持下,盱眙文物工作者通过考古钻探、磁测物探、探地雷达、电法勘测等多种科技考古的手段进行勘探,在淮滩河汊、田园农舍之下寻觅出部分城墙、月城及多处城内建筑遗迹。 2002年,南京大学考古所对泗州城进行了系统勘探。 2005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再次对泗州城遗址进行电法、磁法勘探,探测出城内标志性建筑大圣寺(普照禅寺)和灵瑞塔的位置。 2007年,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对泗州城遗址进行了第三次大规模勘探,对于这座梦幻之城的考古发掘已经呼之欲出。 2010年,在南水北调东线工程考古工作全面展开和大运河申报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的大背景下,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正式对泗州城遗址进行大规模考古发掘。 悠悠千古,一砖一瓦,绵绵古今,半缕半铢……在考古工作者的手铲下,逝去的美好,正在演绎着新的奇迹…… 泗州城香华门及其月城轮廓、泗州西城“东察院”附近体量较大的建筑物相继呈现;由条石垒砌、边长约38米的大圣寺(普照禅寺)灵瑞塔塔基已初显端倪;元代赵孟頫题写碑文的《大元敕建泗州普照禅寺灵瑞塔之碑》的龟驮碑座和雕三爪龙、铭文的碑额已被完整发掘出来;大圣寺地宫情况有待于进一步勘测;位于泗州城中心位置的汴泗桥及其周边的明清汴河河道也已经完整揭露。 2010年至2013年,南京博物院泗州城考古队的已发掘面积达2万多平方米,取得丰硕的考古成果。2013年初,泗州城遗址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许是千年劫尽的缘分吧,位于盱眙老城、与泗州隔淮相望的第一山题刻,和泗州城遗址同时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衣冠文物,累累而列,记录下的正是这对“双子城”梦幻古今的那段传奇! 荒草凄凄,空余古城夕阳;淮水滔滔,难寻运河残堤。 千载以前的北宋,泗州阜盛,盱眙丰庶,也是清平世界,一代诗仙苏东坡与泗州太守在第一山上“宴坐”赋词,遥望“长桥”横跨淮水,眺视对岸“泗州”灯火繁闹,醉意微醺,饱墨纵横,勒岩以纪……千年如烟,第一山上的片片石阙题缓缓写出不尽的历史风流,泗州城遗址依旧位于“一衣带水”的北首,只是沧桑易逝,长桥无寻,亦梦亦幻,不禁令后人感怀、叹息…… 始于隋唐大一统帝国初缔之际,兴盛于唐宋盛世繁荣时期,衰落于“天灾人祸”频仍的金元时代,至明清两朝共同见证殊途同归的衰败之景——这是泗州和盱眙共同迈过的千古历程。泗州与盱眙的历史命运休戚相关,而其背后的根本动因乃是中国社会千余年来的社会发展与生态变迁。 隋唐大运河所联接的,一头是汉唐帝国的政治腹地:关中与河洛,这里有千年古都长安、洛阳,另一头是唐宋王朝的财赋重心:江淮和东南。而时过境迁,明清时期京杭大运河则抛弃了闭塞的西北和凋落的中原,南北纵贯东部沿海地区,串联起帝国的“直隶”——北京城和华北平原,以及帝国的“江南”——富庶的江浙地区。自南宋以降,黄河夺淮八百余载成为中原及黄淮地区生态环境变迁的标志性事件。城市的发展离不开水,城市的命脉同样是水环境。宋代以后乃至民国时期黄河长期的、频繁性的、大范围的洪水对于黄淮地区生态环境、社会经济乃至文化生活产生极为强烈的影响。泗州与盱眙的盛衰,可以充分地反映出黄淮地区生态环境恶化与社会经济凋敝的历史恶性循环。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数代人的努力,这篇曾经贫瘠荒废的土地重新勃发出无穷的生机。淮河北岸,千年泗州古城的砖石瓦砾深陷于层层淤泥之下,古泗州的文化印迹却依然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淮河以南,一座新兴的现代化盱眙新城拔地而起,抒写下一段段崭新的传奇……泗州和盱眙,这一对“梦幻古今”的双子城,早已融为一体,为“美丽盱眙梦”的多彩乐章奏响新的韵律! |